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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店装修 故事:穿成阴鸷少年的白月光后系统隐身了,直到我达成he成就

发布日期:2024-07-22 18:52    点击次数:133

网店装修 故事:穿成阴鸷少年的白月光后系统隐身了,直到我达成he成就

“您。”

系统把我扔进这个陌生世界后快速下线,就像不愿加班一秒的社畜,一点解释也没给,直接躺尸了。

这把孤儿局。

我独自在异世界上了一个月初中才遇到男主。

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正和他一起在便利店门口吃泡面。

换做以前我也不会相信,有钱人家的孩子吃泡面也能吃的这么香。

1

他叫盛昭,是盛家的小儿子,而我爸是盛总的司机。

那天放学后,我照常去盛家等我爸下班,一个小孩蜷缩在大门口,像只没人要的小狗,谁知这小狗不是别人,正是盛家的小儿子盛昭。

他浑身乱糟糟的,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淌满了眼泪,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家。

他说:“不想。”

他说这话时,模样倔强,表情坚定,可肚子却适时地响了。

那时的我,一个初中生,面对这只可怜小狗顿时母性大发。

因为身上没多少钱,只能带他去便利店买泡面,谁知道他却吃得很香。

他长得漂亮,吃相斯文,看起来乖极了,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,心道这奶娃子和阴鸷有什么关系。

因为爸爸工作的缘故,我去盛家的次数很多,跟盛昭也越来越熟稔,他每次见我都很开心,总是远远见了便乖巧地叫我小若姐。

后来在接触过程中才知道,盛昭在家其实是很不受待见的,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们这些豪门内部的家庭关系,但是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,他在盛家的日子并不好过,被盛家其他孩子排挤是常有的事。

所以他总是独来独往,也没有朋友,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表现出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烂漫。

虽然我才比他大三岁,但总忍不住对他心生怜爱。

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独生子女,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,他也很依赖我,经常乖乖跟在我身边,一口一个小若姐,叫得可顺口了。

一直到高考前,我们关系都非常好,相处得像亲姐弟一样自然亲近。

直到我考上了一所外地的大学。

录取通知书送到家的时候,盛昭正在我家吃西瓜。

得知我要去外地上大学,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。

“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?”他看起来有些失落。

我解释说:“老师说我这个分数在本地上可惜了,而且其实也不是很远啦。”

他垂着眸子沉默了半晌,良久后才开口问道:“你还回来吗?”

我笑道:“当然回来啦,放假就会回家的。”

他又问:“那我可以去找你吗?”

我说:“你一个未成年别瞎跑。”

他的眼睛完全黯淡下来,不再开口,静静地坐着,用勺子捣着面前的西瓜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忽而“哐当”一下,半边西瓜被捣翻了,汁水溅了他一身。

白T恤上沾满了鲜红的西瓜汁液,我赶忙拿来干净毛巾给他,怎知他却站起身,握住我的手顺势往前一拉,把我裹进了怀里。

我这才意识到,这个从小跟在我身边的小跟屁虫,现在已经比我高出大半个头了。

他胸膛宽广,初具成年男子的体格,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。

这种压迫感让我有些不适,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,想挣脱,却被他拥得更紧了。

他表现得很反常,我有些摸不着头脑,只好试探着问:“怎么了?”

他的头埋在我颈项,没说话。

过了好一会才闷声开口道:“可不可以不走?”

“可不可以不离开我?”

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颈间,氛围一下变得很旖旎。

察觉到这话听起来怪怪的,我这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。

想到这毕竟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青少年,对关系亲近的异性产生不一样的情感也不是不可能。

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,我忙挣开了他,故作轻松安抚道:“这不是离开,我只是去外地上学,这永远是我的家,你也永远是我最亲的弟弟。”

我不动声色地加重了弟弟二字。

他看着我,没说话,狭长的眼尾染上了淡红。

那天的收场不太愉快。

出于我警惕的直觉,为了防止他这初露苗头的感情再演变下去,我开始有意保持距离,对他不再像以前一样亲近得毫无分寸了。

盛昭心思细腻,大致也察觉到我微妙的疏远,不再做出逾矩的举动,来找我的频率低了很多,虽然依旧乖乖地叫我小若姐,但好像少了些热情。

后来我上大学,他上高中,我们时常网上聊天,偶尔通电话,互问一些近况。

我从他的言语中能听出来他对我的大学生活很好奇,但是却表达得很克制,仿佛生怕我会觉得不舒服。

当我觉得我们互相把姐弟间的分寸拿捏得比较合适的时候,他居然一个人跑来了我们学校。

那时我和部门的一个学长吃完饭,他顺道送我回宿舍。

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,我感觉不远处有一道视线黏在身上,偏头一看,正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。

盛昭站在路边,眼神中看不出情绪,不知道静静地看了我们多久。

我怔愣了一下,第一反应竟是看向身旁的学长。

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。

这种想法窜出来的时候,我对我诡异的心虚感到不可思议,于是赶紧把这病菌一样的遐思撇之脑后,和学长道别。

怎知这时盛昭却迈着长腿走来,站到我面前,一声不吭地把我拉到身旁。

学长不解:“这是?”

我挣开他的手,赶忙介绍道:“这是我弟弟。”

盛昭的眼神看起来不太友善,薄薄的眼皮带着些轻蔑。他长得很高,视线落下来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,我此前从未发现过这点。

学长正欲同他问好,他却先一步道:“不是亲的。”

“……”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
我兀自在原地尴尬得满地找头。

学长走后,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无害,柔声叫我“小若姐”。

我问他:“你怎么跑这来了?”

他没回答我的问题,眼神却直直地落在我身上,像夜色里的月光一样轻柔,又唤我一遍:“小若姐。”

头顶的路灯给他添上了一层柔光,俊美的脸上有种难以名状的悲伤,就像我第一次见他时那般,像只可怜小狗。

我的心脏轻轻抽了一下。

适时一阵晚风吹来,压下了我心头涌上的那股热意,借着晚风,我整理了一下内心凌乱的思绪。

短暂的别扭后,我端起姐姐的架子:“你怎么能招呼都不打就跑来呢?不上课了?再说你一个未成年,一个人跑这么远很危险你知不知……”

话未了,他若无其事般打断:“小若姐,我饿了。”

拿他没办法,只好把他领去食堂,一路上都能感受到那股胶着的视线,让我有些不自在。

他今天真的很反常。

食堂里,我问他想吃什么,他说想吃泡面,我白了他一眼,给他买了牛肉面。

端着面回去,一个女孩先我一步走到他跟前,说:“可以加个微信吗?”

我快步走上前对那女孩道:“不好意思哈,他还未成年。”

女孩讪讪地走了,我把面放到他面前,发现他勾着嘴角,眼里噙着笑。

我打趣道:“笑什么,被要个微信就这么开心?”

他看着我,摇了摇头,情绪似是上扬了一些。

我又一次问他为什么来。

这一次他答道:“想你了。”

近乎赤裸的直白。

我稍稍有些吃惊,从前只知道他爱粘着我,我当他年纪小,没朋友又缺爱,所以才对我产生恋母情结一般的依赖,而我时常母性泛滥,对此无甚在意,反而因为他的乖巧模样对他更加怜爱。

但现在才开始发觉一切都不对劲起来。

算起来穿到许若身上已经好几年了,系统只在我刚过来那时说过话,之后便隐身了。

我也时常在想自己来这的任务到底是什么,但没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。

就像换了个身体继续生活,除此之外,我还是我,与穿越之前没有任何分别,于是我理所应当地忘记了系统最初的提示:

“您穿成了阴鸷少年的白月光。”

“阴鸷少年”,我不由重新开始琢磨起这四个字。

此时的盛昭正认真吃着那碗面,对于他的回答,我没做反应,而是掏出手机开始看明天回去的车票。

该做点什么来遏止这即将走向变质的姐弟情了。

选好班次,我问他身份证号多少,他不加防备地告诉了我,过后才想起来问要干什么。

我放下手机:“票给你买好了,明天上午十点。”

他低着头,手里的动作一顿。

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,我正欲搬出准备好的说辞和大道理,然而还未来得及说出口,却发现他垂着眸子,脸色一下差到了极点。

他沉声问:“你也要赶我走?”

我被他的反应吓到了,不自觉有些紧张。

虽然不太明白他说的“也”是什么意思,但我清楚重点不是这个,于是道:“不是赶你走,再过不久我就该放暑假了,放假我就会回家的。高中学业压力大,你不能为了见我课都不上了。”

他没吭声。

我只好尽力把语气放柔:“你跑出来家里人知道吗?”

听到“家里人”几个字后,他抬起头,眼圈殷红,声音几近颤抖:“别提他们。”

认识这么久,他对盛家的排斥我是知道的,但是我不清楚个中缘由,也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,所以从未过问。

但这次明显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。

我试探着问道:“怎么了,出什么事了吗?”

他仍是不说话,表情看上去很难受,俊逸的脸上交织着厌恶和憎恨。

话题再深究下去恐怕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,我便不再多问,时刻观察着他的情绪,扯了些有的没的,转移他的注意力。

吃完饭后找了家学校附近的酒店带他过去。

校园里电车多,他有些心不在焉,我于是扯着他的衣袖把人往里拉了拉。

盛昭低头看向我拽他的手,在即将松开之际反手扣住。

他掌心冰凉,死死攥着我的手,就像在寒夜里找到火源,不肯放松一丝一毫。

完全挣脱不开。

这个牵手没有任何缱绻的意味,他好像极力想要抓住点什么,来告慰他内心奔涌的不安。

我最终放任他就这么握着我的手,像校园里漫步的情侣那样走完一路。

直觉告诉我这样不对,但我实在没办法狠下心。

最终事实证明,我的心软和圣母心只会给双方带来更大的伤害。

宿舍有门禁,把人安顿好之后我差不多就得回学校了,临走前我向他嘱咐道:“我明天上午有课,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,不准跑到其他地方瞎逛,到了给我打电话。”

他乖巧地坐在床上,静静地看着我,不置可否。

不知怎的,见他这副模样,我没忍住上前顺毛一般揉了揉他的头:“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,想我了……想我了给我打电话,视频也行,总之别随便一个人跑那么远,人生路不熟的,我会担心。”

话说完我就有点后悔了,说好的距离和分寸又被抛之脑后,只得暗自懊悔。

他眼睫动了动,眼里似有柔光闪动。

我决定不再多言,后撤一步道:“时间不早了,宿舍有门禁,我得走了,你早点休息。”

谁知我刚一转身,方才还很是乖巧的少年突然伸出长臂一把揽住我的腰,将我紧紧圈住,动弹不得。

我咯噔了一下,心道又来这套。

腰上的两只手锢得很紧,白皙的皮肤上青筋乍起,一根手指都掰不开。

我有些无奈:“别这样,把手撒开。”

结果他非但不松手,反而抱得更紧了。

他的脸贴上我的背,在僵持中,我感觉后背好像隐隐爬上湿意,温热的触感让我不由轻颤一下。

他哭了?

“盛昭?”

他嘴唇嗡动,声音几不可闻,但我还是听清了。

他说:“别走。”

“我好想你。”

“可不可以永远陪着我。”

正在这时,久违的系统警铃大作,冷冰冰的机械声响彻在我脑海里:“检测到危险,宿主请赶快离开!”

2

我忘记那天是以何种姿态离开的,更不知道系统提示的危险是什么,只知道当我开始挣扎,背后的人忽而松了劲。

我逃也似地跑出房间,当然也没有说再见。

第二天盛昭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上课,下课后看到来电显示,一时不知如何把这个电话回过去。

而等我鼓起勇气回电话的时候,那边却再也无法接通。

我看着他发来的信息陷入沉默:

“小若姐,我到家了,别担心。”

后来打电话问我爸才知道,盛昭当天被送出了国。

再后来我便联系不上他了。

盛昭的电话再也打不通,社交平台也联系不上,他出国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。

我是从我爸口中得知,盛昭出国的前一天,也就是他来找我的那天,盛家被一个女人闹得天翻地覆。

我无从得知这个女人是谁,正如我无从得知盛昭那天究竟经历了什么。

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暗自愧疚,愧疚那天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店,愧疚没有同他最后道别,愧疚这么些年没有真正了解过他那些不为人知的伤痕。

这样的愧疚感在联系不上盛昭的日子里与日俱增,我想知道他近况如何、过得怎样,可消息发过去却永远没有回应。

反倒是期间,系统曾出现过一次。

在我20岁那年春节,也就是盛昭离开的第二年。

彼时春节的钟声敲响,我照例给他发去新年问候,就像他能收到我的信息一般。

事实上每个节日我都会这样做,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一点我那无处安放的歉意。

也正是那个时候,系统的机械声在春晚的大合唱中诈尸一般倏地响起:

“攻略任务即将失败。”

“防御机制启动。”

“滴滴滴”的警报声随之传来,我焦急询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系统没有回应,反倒是吓坏了我爸。

这样的警报大概持续了两分半钟,机械声才再次上线:“判定失误,警报解除。”

“?”

自从那次系统突发恶疾之后,我终于确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是带着任务的,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任务是什么,但是我猜想它一定与盛昭有关。

可盛昭走了,我就像一个离开了主角的npc,在镜头外独自经营着生活。

他走了很久,久到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,适应了许若的人生。

如果说来到这的前几年,我的生活像模拟人生,逼真却缺少实感,那么盛昭离开后的这些年,我越来越把日子过成平常模样。

毕业、工作、恋爱……像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,正常度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,日子过得平淡充实,没有任何波澜。

在我几乎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,平静的湖面又掀起了骇浪。

盛昭回国的消息我是在新闻上看见的。

就在不久前,芜江各大媒体头条被一起车祸占据,因为失事车辆中坐着的是盛氏集团董事长一家子。

据新闻报道,盛家一家驾车出游,路上遭遇意外,五口人无一生还。

车毁人亡,极其惨烈

一时间,偌大个盛家只剩下盛昭一根独苗,媒体的目光理所应当地聚焦到了他身上。

机场里,盛昭身穿黑色卫衣,扣着帽子,只身一人。

媒体似是想从他脸上捕捉亲人离世的悲痛,长枪短炮给他脸部拉了特写。

镜头里的盛昭眉眼冷峭,棱角硬朗,比出国前成熟了许多。

而面对镜头,他的脸上没有悲伤,只有漠然。

视频里的他,看起来憔悴且带着几分陌生。

盛氏是本地的大企业,这场车祸案自然备受关注。

警方对案件展开全面调查,最终确定此事就是一个意外,很快便开具了死亡证明。

我爸给盛总开了二十几年车,我陪着他一起出席了告别仪式。

葬礼那天到处乱糟糟的,我内心唏嘘,不曾想这家人生前风光,身后事却并不体面。

殡仪馆内,家属陷入遗产纷争吵嚷一片,几个不知是何身份的人面对着骨灰讨要说法,媒体竭力从这场豪门悲剧中挖掘素材。

偌大一个灵堂,死者却不是主角。

我远远站着,在人头攒动中看到了时隔七年未见的盛昭。

他势单力薄一个人,被人群簇聚着,站在花圈堆砌的黑白照片前,眼前一片阴翳,嘴角却挂着妖冶的笑。

我心下骇然。

台下的吵嚷声和快门声此起彼伏,人群中不知是谁向台上扔去一个金属器皿,直直地砸向了盛昭,他的额角很快便冒出血来。

四周顿时静了下来。

底下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涨红了脖子,高亢的声音在无声的礼堂里回响:“不过是个下贱坯子生的贱种,站在这你也配?”

此话一出,顿时满座哗然。

我也吃惊地捂住了嘴。

唯有盛昭满不在乎,倚在烛台边,冷眼看他们破防怒骂,反而笑得更肆无忌惮了。

媒体像嗅到肉味的狗,抱着相机一拥而上。

我看到他额角渗出的血顺着太阳穴流下,只觉得触目惊心,当即头脑一热,冲进了人堆。

盛昭看到了我,顿时笑容一滞,夺舍般僵在原地,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。

我费力拨开人群,抓住他的手,拉着他扭头就跑。

担心被追上,我带着他跑了很远,而他只是任由我抓着,没作任何抵抗。

我们一直跑到药店门口才停下,确认没被跟上后我抬头看向他,视线交错时,看到了他眼里快要喷涌而出的复杂情绪。

浓烈、炙热、悲恸,仿若深海奔涌的巨浪,几乎要将我整个吞没。

心跳一时间毫无防备地加快。

我有些承受不住,慌张地别开了头:“我去买点药帮你处理一下伤口,你、你在这等我一下。”

然后便飞快走进药店,企图让自己缓口气。

怎知他却紧跟在我身后,不肯分开一毫。

我只得背过他暗自呼出一口气,绷直了身子故作自然。

他的额角被尖锐物划伤,扯出一道很深的口子,血凝固在鬓边,看着都疼,而他恍若无物。

我用棉签蘸着酒精帮他清理伤口,假装不在意那道灼热的视线,低声问:“疼吗?”

他眼睫颤了颤,说:“疼。”

声音也不太一样了。

细数他这些变化,这才对这不长不短的七年有了概念。

我不禁好奇自己在他眼里又有什么样的不同。

而他好像正在观察着,那道目光似是想透过时间,将我身上这七年打探个彻底。

棉签拂过伤口,我凑上前去吹了吹,他身子一颤,耳根一片通红。

贴上创可贴后,我拿出手机准备叫车:“伤口太深了,得去医院打针破伤风。”

盛昭按下我的手:“等会再去。”

然后我俩就这么并肩坐在药店外,沉默良久。

横亘在中间的不是那半臂距离,而是七年互无音讯。

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,我便试探着问道:“你这几年,过得还好吗?”

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过我身上,哑声道:“不好。”

我看向他,呼吸一滞,没再问下去。

其实还有很多问题,但看到他眼底掩藏的无奈时,好像一切都了然了。

顿时心口有些泛酸,我试图去理解此刻这种揪心的情绪,左思右想,不过是心疼罢了。

我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,话到嘴边又噎在喉口,最后吐出口的却只是一句:“抱歉。”

闻言,他眸光微闪,手颤颤抬起,却又放下,只喃喃道:“你还怕我吗小若姐?”

盛昭水一般清澈的眸子里,我看到了自己惊诧的脸。

回想起七年前那个晚上,我在系统的警报声中落荒而逃,只留给他一个仓皇失措的背影。

此后的这七年里,他定是时常独自回忆起那天晚上,以及那晚被他吓到失态的我。

思及此,我的歉意满到快要溢出来,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,只能无力地摇头,怎样都显得苍白。

我至今不知那晚系统警示的危险是什么,冷静过后也觉得荒唐,但那一刻的恐惧无从抵赖。

尽管我的否认看起来毫无诚意,可盛昭却像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般粲然一笑,眉眼舒展开来,仿佛困踞他心头良久的阴霾终于消散。

我把他带去医院,一路上他的情绪都上扬着,让人很难把他和今天葬礼上那个冷心冷情、目空一切的盛家小儿子联系在一起。

3

打开手机一长串未接来电,打的最多的除了我爸就是沈博山,我刚想回过去,沈博山的电话又打来了。

他的声音从听筒传来:“小若,你在哪?”

我看了眼盛昭,而后道:“在你们医院。”

他紧张道:“你怎么了?”

“不是我,是……我弟弟,他受伤了,我带他来打破伤风。”

挂完电话,盛昭投来探究的目光。

对上他的视线,我莫名迟疑了几秒,然后道:“我男朋友,他在这家医院工作。”

闻言,他的眸子瞬间黯淡了。

沈博山是我爸朋友的儿子,彼此知根知底,算得上门当户对,两家人一直以来都有意撮合我俩。

他对我也有好感,在线美工表露过许多次,但我总觉得差点意思。

直到后来我爸重症住院,他帮着忙前忙后,让我不至于一个人艰难苦撑,说不感动是假的。

当然更感动的是我爸。

那时他在我爸病床前郑重表白,说愿意一辈子对我好,我还未来得及考虑,我爸感动得老泪横流,当即把我的手塞到他手里,替我拍了板。

反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。

盛昭打完针,我远远便见沈博山往这边走来,于是向他招了招手。

见状,盛昭往我身边凑了凑,说:“小若姐,我头有点晕。”

我想到今天那一下砸的是不轻,忙上前扶住他:“很晕吗?要不要再去做个检查?”

沈博山过来时便见到这一幕,于是问道:“是伤到腿了吗?看起来很严重。”

我扯了扯嘴角:“不是,伤的头。”

他于是看向盛昭头上,那手指大的创可贴。

“……”

我尴尬一笑,向他介绍道:“我弟弟,盛昭。”

沈博山礼貌地朝他伸出手:“你好,我叫沈博山,许若男朋友。”

盛昭比他高出一些,此刻毫不掩饰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,眼皮微掀,像是无声的蔑视。

察觉到我的视线后,才不情不愿从裤兜里抽出手,极其敷衍地拍了一下对方的掌心。

见他不甚友好,沈博山也不恼,自顾自收回手,道:“这两天有看一些新闻,世事无常,节哀顺变。”

盛昭哂笑一声,语气轻蔑:“节哪门子哀?”

沈博山在医院工作,这些话常挂在嘴边,未曾想过有一天还能被反驳,当下一滞,不会接话了。

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。

盛昭在我面前是乖巧的,温顺的,然而在外人面前却像变了个人,活脱脱两幅面孔。

我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,而后扯开了话题:“博山,你下班了吗?”

话了,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旁边人好像不耐地“啧”了一声。

沈博山点了点头:“今天爷爷生日,说好一起去吃饭,你没忘吧?”

我哑言,还真忘了。

“那一会去商场看看吧,我还没准备什么。”

沈博山应了声“好”。

盛昭拽了拽我的衣袖:“小若姐,我呢?”

我看向他,竟然感觉他脸上有些许哀怨。

于是道:“你先回家?”

隔天的新闻果然又造成了不小的轰动。

“盛氏集团独苗私生子身份曝光”,一时间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
他们甚至扒出了盛昭母亲的真实身份——一个想要借子上位的外围女。

这种事在富人圈里并不少见,外围女千方百计想要生下有钱人的孩子,而后要么借子上位,要么携子勒索。

像盛家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,把名誉看得比命还重,他们选择把孩子要回去,并非顾念血缘,而是为了遮掩家丑。

可以说盛昭生下来就带有低人一等的卑劣印记,他是母亲赚钱的工具,是父亲不想承认的污点,是见不得人窥不得光的私生子。

这条新闻看得我很难受。

回想起那时我爸说,盛昭出国前盛家曾被一个女人闹得鸡犬不宁,想来这个女人就是他母亲。

紧接着他就被强行送去了国外。

我愤然,盛家人这是把他当什么了?烫手山芋,甩不掉的包袱,还是急于撇去的黑历史?

思及此,我这才后知后觉般恍然,原来他去学校找我时,就已经知道自己要像丢垃圾一样被送走。

所以那时他问我:“你也要赶我走吗?”

就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找到了他最亲近的主人,却又被主人无情舍弃。

回想起这些,我心口不由一阵酸胀。

那种名为心疼的情绪逐渐浓烈。

下班后回到家,发现家门口坐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,吓得差点报警,走近些才发现这人是盛昭。

不知道他在门口坐了多久,竟然靠着门睡着了,脸上还挂着醉酒的潮红,眉头紧皱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。

我蹲下身刚想叫醒他,结果还没开口他便十分警惕地睁开了眼,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,眼神中有着不可忽视的侵略性,直到看清面前的人,方才柔和下来。

他哑着嗓子叫了声:“小若姐。”

我只得把他扶起来:“喝了多少啊你这是?”

打开门扶着他进去,顺手从鞋架上拿出一双拖鞋。

盛昭呆呆地看着鞋,半晌未动。

是双男士拖鞋。

见他不动,我把鞋放到他脚边,说:“换鞋,会吗?应该不需要我帮你吧。”

盛昭“噢”了一声,不太情愿地把鞋换了。

我问他: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
他低头看着脚上的鞋,没回话。

我又问:“出什么事了,喝这么多酒?”

还是不说话。

我敛了声,躬下身子去看他的眼睛。

发丝柔软,漂亮的眉眼没入发梢,低眉耷眼带着醉意,露出几分可怜乖顺。

不知怎的,我鬼使神差般上前摸了摸他的头。

盛昭抬起头,眼中氤着水汽,看不清眼里的情绪。

他按住我的手,哑声问:“你喜欢他吗?”

“谁?”

“沈博山。”

我愣了一下,竟然一时接不上话。

喜欢吗?我好像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。似乎我和沈博山之间,与其说喜欢,不如说是合适。

他温柔体贴工作稳定,我们条件匹配互相尊重,这段恋情父母同意朋友祝福。

这样发展下去,我们会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结婚,然后生子,度过这平常一生。

所以喜不喜欢的,重要吗?

我此前从未谈过恋爱,沈博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前和成为许若后的第一个交往对象,他很优秀,作为伴侣来说无可挑剔。

想到这里,我点头说:“嗯,喜欢。”

他眼眶泛红,声音有些滞涩:“那为什么犹豫?”

我怔住,彻底答不上来了。

盛昭大概喝了不少酒,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眼神竟这样直白,像是要把人盯出一个洞来。

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,于是十分不自在地打了个岔:“我今天守晚自习下班有点晚,你在门口等很久吗?”

他摇了摇头,眼睛却没挪开。

“那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?”

他又摇了摇头,说:“顺路来看看。”

又是一阵沉默。

良久后,我终于试探着问:“这些年,没想过回来看看吗?”

他喉间梗塞,眼里含着无奈和悲楚:“想过,回不来。”

“为什么不联系我?”

闻言,他垂下眸子,痛苦地闭上了眼。

嘴唇轻颤着说:“怕忍不住。”

我整颗心过电般揪了一下,电话也在这时候响起。

手机放在茶几上,来电显示是沈博山。

我伸手去拿,却被面前的人不由分说握住了手腕。

他抓着我的手往身前一带,反手按在了沙发上。

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,我被他圈禁在臂弯间,动弹不得。

他的脸离我很近,近到我能闻到他唇齿间的酒气。

“小若姐。”他指向心口,“我这里好难受。”

“我可不可以把你藏起来,不让任何人找到。”

“小若姐,我真的好想你。”

“小若姐,你可以爱我吗?”

他的声音恍如呓语,一遍又一遍敲打在我心上。

我被压在身下,但他几乎没用力,仿佛生怕我碎了。

我看着他殷红的双眼,沉没在那如墨一般的深邃中,一时忘了挣扎。

紧接着,一个带着凉意的吻落到了眉间。

然后是眼睫。

滚烫的气息移到了鼻尖。

铃声再次响起,我如大梦初醒般清醒过来,慌忙把他推开,遏止住了那个将落未落的吻。

“你喝醉了。”

我的脸热得发烫。

我大概也醉了。

他站起身,看向我,眼里不沾任何情欲,反而满是悲伤。

片刻后,嘴角泛出一丝苦笑:“不早了,我先走了,下次顺路再来找你玩。”

让他再待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

我没留他,把他送到门口,有些不放心:“那你自己能走吗?司机在下面等着吗?我送你下去吧?”

盛昭走不太稳,但走到玄关的时候依旧不忘嫌弃脚上的鞋,借着酒劲两脚把鞋蹬掉了,而后轻轻推开我,往后摆了摆手说:“不用,小若姐再见。”

芜江已经入了秋,晚上的冷风带着寒意,地上落叶飘零,被风卷席着,窸窣窸窣地响。

我在阳台见他并未走远,只是一个人在小区楼下坐着,发丝在风中清扬,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。

他就静坐着,一只流浪狗匍匐在脚边,一人一狗,许久未动。

不知怎的,我在阳台久久挪不开步子。

眼见他离开,不久后端回两碗泡面。

小狗却不见了。

楼上的我看得清楚,那不是什么流浪狗,在他去买泡面的间隙,狗主人把跑丢的小狗领了回去。

他在原地怔愣了一会,而后独自坐在冷风中吃完了那两碗面。

伴随着心口越来越酸,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:

“攻略进程过半,宿主请再接再厉。”

“任务奖励:记忆碎片*2。”

4

第二天醒来便听到盛昭出车祸的消息。

我赶到医院时,他人已经躺进了ICU。

医生说他伤得很重,不知道会昏迷多久。

病室外静悄悄的,一个人也没有。

盛昭孤单地躺在里面。

我强撑着精神进去探视,他静静躺着,只露出一双眼睛,睡得很安详,仿佛再也不会醒来。

而昨天他还在一声一声地叫我“小若姐”。

一个小时后,我从病室出来,外面仍旧静悄悄的。

眼泪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。

我脱力般坐在病室外,一个记忆碎片随之触发。

*

盛家别墅门口。

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疯狂拍打着大门。

“盛长伟你这个负心汉,给我滚出来!”

女人歇斯底里,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。

她脸上画着浓妆,面颊凹陷,精神有些萎靡,但依稀能看出其年轻时的风姿。

没人给她开门,女人无赖般席地而坐。

她就那么坐着,一直坐到盛昭放学。

盛昭穿着校服,身姿挺拔气质干净,站在她面前,恍若一朵白山茶。

他们一个不染纤尘,一个模样狼狈。

女人打量着他,而后便怒了:“你这个没良心的狼崽子,你娘我还遭着罪,你在有钱人家当少爷是吧?”

这个人,盛昭是认识的。

在还不经事的年纪,他便知道自己和盛家其他孩子是不一样的,他们有妈疼,而他没有。

他曾寄希望于那点小学课本上的母爱可以拯救他,可没想到所谓的母爱才是真正将他拖进地狱的真凶。

在那莺歌燕舞的欢场里,他亲眼看着他那所谓的母亲,没骨头似的瘫在男人怀中。

他天真地跑去问她:“你是我妈吗?”

满座顿时哄笑一堂,那女人也笑了。

她起身揽住他的肩膀,浑身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淫乱,趴在他耳边说:“我儿子多的是,你是哪一个?”

这便是他那烂泥一般的生母。

此刻正指着他的鼻子怒骂,整个人面目扭曲。

盛昭屹然不动,任那女人在他面前撒泼骂娘。

站着听了好一会,只觉得骂的新奇,什么词都有。

他笑着拍了拍手,说:“真精彩。”

然后便把她领进门去。

这么精彩也该让他们都听听才是。

他把人带到盛长伟面前,那女人张口就是要钱,说不给钱就把私生子的事抖出去,要让盛家颜面扫地。

盛长伟震怒,女人就势躺在地上打起滚来。

盛昭在一旁乐的开怀,仿佛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。

盛长伟怒不可遏,抄起茶杯砸在他脚边:“逆子,你给我滚,有多远滚多远!”

“明天你就出国,再也别想回来,我们盛家没有你这样的杂碎!”

闻言,他的笑僵在了脸上。

然后便是他来找我的场景。

来的路上,他去商店买了一把折叠刀。

酒店内,他抱住我的后腰,嘴里呢喃。

“别走。”

“我好想你。”

“可不可以永远陪着我。”

这是我听到过的几句话。

不曾想还有一句没听清的:

“我们一起死了,你就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吧?”

声音微乎其微,几近于无。

接着我开始挣扎,他眸光一滞,好似感受到了我的恐惧,当即松开了手。

我逃走了。

他看着我离去的背影,眼里只剩下空洞。

折叠刀静静地躺在口袋里,甚至包装袋都没拆开。

偌大一个房间,他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边,如同我第一次见他时那般。

*

回忆结束,我整个人好似灵魂被抽离,在心脏的震颤下,任由泪水夺眶而出。

在我哭到几近缺氧时,沈博山来到我面前。

我抬头对他说: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
盛昭在ICU躺了十天才转出来,依旧昏迷不醒。

转入普通病房那天,我打了盆水给他擦身子。

因为输液的缘故,他手上沾了许多碘伏,我握起他的手准备给他擦一擦。

病号服宽大,我的手指不觉没入衣袖,触及腕间。

然后指尖便摸到一条凸起的伤疤。

我喉口一紧,犹疑地把长袖挽起。

眼前是一片触目惊心。

他那白皙的胳膊上,竟密密麻麻爬满了伤疤!

我捂着嘴,不可置信地挽起另一边袖子,另一条胳膊也是如此。

凸起的疤痕如树木根系一般盘根错节,颜色有深有浅,伤口有新有旧,无一例外全是尖锐物割伤。

其中最大的一条疤在左手手腕上,颜色几近发白,看样子很早就有了。

我呆滞地看着这些伤疤,而后被系统带进了回忆。

*

正值农历新年,窗外的街巷上毫无节日气息。

偌大一个房子宛如监狱,到处冷冰冰的,没有一丝活气。

凌晨时分,还未破晓,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
钟表挂在墙上,响声滴答滴答。

盛昭清醒地倚坐在床边,摆弄着一把折叠刀,不知道捱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。

漆黑,冰冷,死寂。

滴答、滴答、滴答。

他手里的折叠刀跟随钟表声,一下一下敲击着手腕。

“10、9、8、7、6、5、4、3、2、1”

数到一的时候,钟表的整点报时声响起,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。

尖锐的刀锋伴随“铛铛”声划过手腕,血珠立刻冒了出来。

随即,暗红的血从手腕涌出,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妖冶的光,宛如一朵深红的血莲在腕间绽开。

他靠着床沿,静静感受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。

忽而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。

昵称显示是小若姐。

他整个微信只有这一个名字。

消息接连弹来:

“小昭,新年快乐!”

“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胜意,在国外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哦!”

“我今天吃了饺子,你呢?”

“我爸包的不好,破了好几个,煮成面汤了哈哈。”

“忘了你那有时差,醒来记得吃饺子!”

还发来了一个红包。

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,他的泪无声落下。

终于,在生命即将走向枯竭时,他的求生意识被那几条信息唤醒。

此后,当他每一次思念发作溃不成军时,便拿出手机一条一条地翻着那些节日问候,然后用那把折叠刀在身上留下一道伤疤。

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活下来。

5

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五天,盛昭没醒,那晚载他的司机醒了。

那天下午警察告诉我,盛昭的车祸并非偶然,而是人为。

那位司机招供了一切。

顺带招供的还有盛家五口人车祸的真相。

盛长伟的弟弟盛长松,也就是那天葬礼上砸伤盛昭的那个男人,他买通司机在车上动了手脚。

盛长松骂盛昭贱种,而他自己却也是盛老爷子的私生子,与盛昭不同的是,他并未被公开承认,早年分了点遗产便离开了芜江。

然而这人不善经营却又奢靡挥霍,那点遗产近两年被败得差不多了,他这才想起重新回到芜江,觊觎起日渐壮大的盛氏。

他冒着极大的风险策划了一切,为的就是盛家那点家产,因此不惜一切也要害死他们全家。

只是他太久没回来,竟不知盛家还有盛昭那个破绽。

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了,他怎能就此甘心,于是便故技重施,因为太心急,这才让警方从接连两起车祸中看出端倪,全力展开了调查。

据那司机招供,那晚盛昭让他把车停在路边,说想自己一个人去转转,他这才抓住机会铤而走险,对车子动了手脚。

可不想上了车,盛昭却反悔说自己没驾照又喝了酒,开不了车。

他不敢暴露自己与盛家车祸有关,只能硬着头皮把车开上了路。

因为害怕没命,汽车失灵时,他竭力把伤害降到了最低,不然结局定然同盛家那五口人一般,立即车毁人亡。

听完警方的陈述,我只觉得骇然,不是因为车祸的真相令人难以接受,而是因为盛昭。

他定是早就看出那司机有问题,方才故意引诱他犯险,甚至以身试险。

可这么做又是为的什么呢?

肯定不会是为了查明真相,盛家人的死,他根本毫不在意。

所以只有一种可能,他不想活了。

至于为什么要拉上那个司机一起死,纯粹只是因为他不会开车。

他视人命如草芥,自己的也不例外。

我看着病床上静躺着的人,眼泪不觉滴落在他掌心。

盛昭这人,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,他的求生欲低到几乎没有,这条命不想要了随时可以丢掉。

但他却又在这么低的求生欲里,无数次拿着刀子划过皮肤,一刀一刀挺过了那样难捱的七年。

医生告诉我,多跟病人说话也许会醒的快些。

我便每天坐在病床前,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聒噪。

跟他讲起我原先是怎样的一个人,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,如何遇到不靠谱的系统,如何碰见了他。

同他讲他小时候的趣事,讲他小时候多爱粘着我。

讲着讲着,我忽而想起他小学时,在语文作业里“你最喜欢的一句话”下面写到:“明天见。”

我问他为什么是“明天见”。

他说我每次都会在分别前跟他说这句话,所以他从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期待明天。

他说他喜欢这种期待见面的感觉。

想到这里,我的心脏倏地一紧,整颗心被浓重的酸楚牢牢裹住。

所以他那七年,也是日日在这样的期待中度过漫长的黑夜等到“明天”来临吗?

泪水终于决堤,瞬间倾涌而下。

我握住他冰冷的手,喃喃道:“你想把我藏到哪里?”

“只要你在,我都可以去,小黑屋也没关系。”

忽而,我的手心酥痒了一下。

他的手指动了。

我屏住呼吸,看到他微颤的睫毛缓缓张开。

他睁开眼,看向我,声音干涩却温柔,低声唤我:“小若姐。”

温热的泪珠再次落下,我握紧他的手,对他说:“我爱你。”

系统的声音同时响起:“叮叮,攻略进程100%,恭喜宿主任务完成!”

“任务奖励:任意愿望*1。”

“请宿主稍作等待,马上为您传送。”

紧接着,我来时那道白光再次笼罩在眼前。

再然后,我回到了宿舍,手里还拿着个空水杯。

我恍惚间想起,那时的我正要去接水。

室友们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,与那是毫无分别。

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。

我问她们我走了多久。

她们以为我傻了,说我一整天都没出过宿舍。

这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周末,和往常别无两样。

我麻木地跌坐在地,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
于是在脑中唤出系统。

这一次系统很快便上线了。

我问它时间过了多久,系统说:“异世界的时间过了14年,现实世界里只是眨了个眼。”

我道:“你以为你很幽默吗?”

它装作没听到。

我又问:“盛昭呢?”

系统:“和白月光达成he结局了,他们会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,结婚,生子,度过一生。”

我差点破防,不,是已经破防,激动地喊出了声:“那我呢?!”

室友被这b动静吓了一跳,以为我突发恶疾:“你没事吧?”

我尴尬地闭上了嘴,又用意念问了一遍:“那我呢?”

系统:“你会找一个合适的人,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,结婚,生子,度过一生。”

我拳头硬了,只恨这玩意不在面前打不到它。

似是感受到我的愤怒,系统补充道:“提示您一下,您获得的许愿机会随时可以使用。”

我这才想起这个奖励来,于是道:“那我可不可以让盛昭来这个世界生活?”

系统说:“可以。”

我欣然一笑,正想许愿,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:“他来这总要有个身份吧?”

系统说:“会有的。”

我的眼前映出第一次见他时,他蜷缩在盛家门口的画面,于是道:“那可不可以给他安排一对爱他的父母?”

系统说可以。

我喜不自胜,脱口而出:“太好了!”

室友:“……?”

趁着系统下线前,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。

“所以现在能告诉我,我的攻略任务是什么吗?”

系统答道:“攻略男主,与他相爱,达成he结局。”

我恍然大悟:怪不得不能事先告诉我任务,哪个好人能为了完成任务逼迫自己强行爱上另一个人。

诶,不对呀。

我后知后觉:“这不是三个任务吗!”

系统:已读。

系统效率很快,当晚便提示我盛昭已经被传送过来了,说是明天就能见到。

我于是开始期待明天的见面,一晚酣睡。

第二天天气大好,阳光明媚。我和室友吃完饭走出食堂,在树叶与阳光重叠的光影间,我又看到了那双清澈含笑的眸子。

他看着我,目光温柔。

我与他视线交接,脸颊爬上热意。

室友不解道:“谁啊?”

我说:“我男朋友。”

然后便向着他张开的双臂飞奔而去。

室友呆滞在原地:“不是,你哪来的男朋友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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